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九章

關燈
星期五晚上,言後軍特地提早下班,陪喻福曦去超市采買食材。

由於喻春承即將在星期天返國,喻福曦打算親自下廚為所愛的家人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也邀請言後軍的父母到家裏吃飯,感謝婆婆特地費心教她下廚,也感謝他們兩老對她的疼愛。

兩人買了一堆食材走出超市後,言後軍提議道:「我去把車開過來,妳在這裏等我。」

舍不得她提重物,他表現得非常貼心,喻福曦默默看在眼裏,心底也不禁感動著,看著腳邊一箱箱的食材,她決定要更用心的料理,全心全意為她所愛的人奉獻。

言後軍驅車靠近,正當他開門下車時,忽然一輛車速極快的箱型車疾馳而來,就快要撞上喻福曦。

「有車!小心!」言後軍驚吼道。

在喻福曦回頭的瞬間,言後軍的身子飛快的撲了過去,將她拉進懷裏,轉身擋在她前方,全力保護她,手背就這麽與車身擦撞。

喻福曦還來不及看清楚眼前所發生的事,整個人已經被摟進一堵溫暖的肉墻裏,連尖叫都來不及,同時聽見一道驚心刺耳的煞車聲劃破夜空,接著,那輛箱型車很快的便迅速駛離。

他們的身軀緊緊依偎著,驚恐地喘息,腳邊有箱剛買的食材不幸被車輪輾過,慘不忍睹,而他們瞪大雙眼看著彼此,驚魂未定,覺得像逃過了一劫。

周圍的人們紛紛看向此處,不敢置信有人會在市區的街道上開快車,真是危險!

「妳沒事吧?」言後軍問道。

喻福曦深呼吸,搖搖頭,卻發現他的衣服破了,手背上還有擦傷的血痕,於是驚惶地擡頭看他,問道:「你剛才被撞到了嗎?」

她趕緊檢視他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口,非常擔心。

「只是不小心被擦撞,沒什麽大礙。」他笑著說,要她放心。

「你都流血了!」她心疼得淚水幾乎湧出眼眶。

「一點小傷,不要緊的,回去上點藥就好了。」他一點也不在意手背上的傷,心中暗自慶幸她沒事就好。

言後軍一邊安慰她,一邊將食材搬上車。

聽著他們身後的圍觀者談論著剛才發生的事,喻福曦漸漸恢覆鎮定,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剛才箱型車急速駛離的方向。

一股詭異的感覺漫過她心房。這只是一場意外嗎?為什麽她會覺得那輛箱型車行跡可疑,好像是存心沖著她來?

回到家後,喻福曦替言後軍的傷口消毒,並簡單的包紮一番。

她一直不發一語,眉頭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還在想剛才的意外?真的被嚇到了?」言後軍輕松自若地笑著說。「被我抱一下會不會有收驚的效果?」說完,他便張開雙臂,一副等著她投懷送抱的模樣。

喻福曦收好急救箱,擡頭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撲進他懷裏。

她纖細的雙臂緊緊圈住他的身體,小臉貼上他的胸膛。她非常依賴他的心跳聲,那是一種力量,可以安撫她因恐懼而惴惴不安的情緒。

她確實懷疑那場意外不單純,但是無憑無據,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很希望是自己多疑,偏偏一顆心就是無法平靜。

「怎麽辦?」喻福曦終於開口,聲音卻細如蚊鳴。

「嗯?」言後軍伸手輕揉她的發頂,想消除她心中的不安。

「食材可能不夠……」

他笑出聲來。「天,我以為妳受到驚嚇,沒想到妳是煩惱這個?別擔心,不夠的話明天我們再去買。」

不,其實她不是擔心這個,但是她不會誠實告訴他,只能找個借口掩飾不安,理由很簡單,就怕他擔心她。若真有麻煩,她可以獨自面對,想辦法解決,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憂心。

這一晚,喻福曦又作了可怕的惡夢,驚醒時,她發現自己早已冷汗涔涔,幾乎窒息。

言後軍躺在她身旁熟睡,長臂橫在她腰間,牢牢地圈住她微顫的身子,直到聽見他沈穩的呼吸聲,她才從令人驚恐的惡夢中恢覆一絲冷靜。

她鉆入他懷裏,再緊緊地抱緊他,悄悄地告訴自己,沒事的,只是一場惡夢而已。

就像他說的,一切都過去了,她要迎接的是嶄新的生活。

只要他在她身邊,什麽事都不可怕,這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她拚了命也要守住,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

喻福曦上網下載食譜,精心挑選,和言後軍一起決定今晚的菜色。

這頓飯由她掌廚,他從旁協助,並且負責飯後的甜點,整個下午,兩人沈浸在料理的世界裏,忙得不亦樂乎。

這樣的忙碌是幸福的,幾乎可以讓喻福曦忘記對一些事情的猜疑和不安,只在乎眼前的一切,全心和言後軍一起致力於同樣的事,就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倆,誰都不能來打擾。

「喏,妳的臉頰沾到醬料了。」言後軍抽了一張面紙,替她拭去臉頰上的小汙漬,動作輕柔。

「你也是呀。」她也抽了一張面紙替他擦拭,與他相視而笑。

「看來我們兩個半斤八兩。」他自嘲地說。

喻福曦指了指桌上精致可口的甜品,一臉誇張地說:「你是大廚耶,瞧瞧這些創意滿分的甜點,我都要流口水了。」

「妳也不賴啊。」他學她誇張的語氣,指向滿桌的佳肴,熱烈地稱讚道:「妳真有天分,瞧瞧這些山珍海味,真不敢相信妳只是一個初學者!」

說完,他們都笑了。

如此幼稚的恭維,竟能讓對方獲得前所未有的虛榮感,因為眼前的人對了,所以無論做什麽事、說什麽話,感覺都是這麽好。

接近傍晚時,喻春承來了通電話。

他從日本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也帶回好消息,迫不及待想見寶貝女兒一面,但他一聽到女兒的聲音,就忍不住在電話中和她多說幾句,說著、說著,這位叱咤風雲的黑道大老兼娛樂傳播界龍頭大哥又感性地哽咽了起來。

喻福曦在電話這端掩嘴呵呵笑。爸爸真是一點都沒變呢,還是這麽可愛。

其實她也很想念父親,而且好想告訴他,現在的她有多麽幸福,有個男人也跟他一樣,百般呵護她、照顧她,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再為她掛心,因為,此時此刻的她仿彿擁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結束通話後,喻福曦開心地返回廚房,笑嚷著,「爸爸說,半個小時後……」

廚房的流理臺上方有一整片窗,可以欣賞後院的一草一木,當金色的陽光灑落這扇窗,屋裏便滿是溫暖的光芒,所以她喜歡待在這裏,專心研究每一道料理。

但是,現在太陽已西下,照亮室內的不再是溫暖的陽光,而是被清冽的燈光取代,少了生氣。

言後軍正背對著她講手機,雖然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但是從他帶著詫異的語氣和焦急的背影,她知道有事情發生了。

怎麽回事?難道只是因為缺少陽光,就讓她不禁覺得好冷,需要一個擁抱來溫暖身子?但是,可以給她擁抱的那個男人,似乎正在為誰擔心,將她徹底忽略了。

言後軍結束通話,回過身來,看見喻福曦站在他身後,臉上湧起一抹覆雜的神色。

他不想隱瞞任何事,於是對她坦白。

「剛才醫院的人聯絡我,斯琪因酒駕發生車禍,被送進醫院,我現在必須過去一趟。」

「現在?可是……」喻福曦不安地十指交握,努力找理由想阻止他,「晚餐怎麽辦?等一下爸媽就要來了。」

「不用等我,你們先吃。」言後軍輕揉她的發頂,象是一種無聲的安撫。

然而,喻福曦覺得她心裏已經住著一只惡鬼,正放肆地吞蝕她的信心。

他迅速走進客廳,拿起外套和皮夾,眉頭深鎖。

為什麽他會有那麽慌張的表情呢?難道他心裏最在意的人還是翁斯琪?仍然對她放心不下嗎?思及此,喻福曦膽戰心驚,緊緊尾隨在他身後,見他穿上外套就要出門,想也不想便伸手拉住他。

「不要去!她可以找別人幫忙吧?」

言後軍回頭看著她,一臉為難。「她沒有親人,平時也沒有什麽來往的朋友,發生這種事情只有我能幫她。」

「我可以另外派人過去,你不用親自去……」

「福曦。」言後軍扳住她的雙肩,真摰地看著她。從這雙惶恐不安的眼睛裏,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我保證,只是朋友間的幫忙,我過去了解一下她的傷勢,順便替她辦理一些手續……」

「不要!」喻福曦痛苦地喊著,硬生生地打斷他的解釋,徑自道:「不管什麽事情,我都可以找人替她解決,不用你親自出面,你已經不是她的誰,沒有必要為她這樣挺身而出!」

「妳理性一點好嗎?她發生事情,一定需要朋友的關心和安慰,我和她畢竟曾經交往過,如今給她基本的關懷並不過分。」言後軍試著和喻福曦講道理。「我和斯琪之間的關系妳最清楚,不是嗎?」

對,就是因為她最清楚,所以也最害怕!

喻福曦抓住他,心慌意亂地說:「也許她是騙你的,只是想藉機挽回你!也許她、她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

「福曦!」言後軍臉色頓冷,語氣變得嚴肅,「如果妳再說這樣的話,我會對妳很失望。」

「因為她,所以對我失望嗎?」喻福曦悲愴的神色顯現出內心的痛苦。難道他看不見她的不安嗎?需要幫助的人還有她呀!

「妳別這樣。」本來以為福曦能體諒,但是她卻出乎意料的偏執,言後軍不禁有些後悔,是否一開始就該以善意的謊言來掩飾會比較妥當?「斯琪真的出了狀況,我只是以朋友的身分去幫她。」

如果他有其他心思,上次翁斯琪來電時,他大可與她聯系,但是他沒有這麽做,因為真的顧慮到喻福曦的感受,但這次是醫院替翁斯琪打電話來,他才會接到這通緊急告知電話。

言後軍思索之後,覺得有必要為翁斯琪奔波這一趟,就當是徹底為他們的關系作個了斷。

「妳乖乖在家裏等我。」他捺著性子哄道,像對一個鬧脾氣的孩子說話。「事情處理好後,我就馬上回來陪你們吃飯,嗯?」

「我不要。」喻福曦的目光滿是倔強,態度更是堅持。

她愛他,因為他善良體貼,生氣時雖然像頭火爆的狂獅,但是不乏悲天憫人的胸懷,他是極富同情心的男人,早在初次和他相識的瞬間,她就了然於心。

即使不滿她以情義為逼婚的手段,但是同情她童年時不幸的遭遇,他選擇和她化敵為友,原諒她任性的要求,又在意外得知她患有心臟疾病後,讓步成全她的夢想,他就是這樣一個極有愛心的人,她要如何相信,當他和翁斯琪再次相見後,不會念舊情、不會心軟?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愛呀,教她怎麽舍得放手!

「如果你去,就等於你選擇了她,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如果你去,就等於你心裏還有她,之前說什麽一切都過去了,全是自欺欺人的假話,以後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再相信!如果你真的敢去……」喻福曦目光炯炯地瞅著他,狠絕地道:「我寧願和你離婚!」

言後軍不禁楞住,覺得可愛的她忽然變得非常不可理喻。

他想和她好好溝通,但是翁斯琪那裏狀況緊急,還等著他趕去處理,於是他只能在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擡眼看著她,臉色更為沈重。

「我知道妳是黑道千金,但請不要學那套威脅的語氣對我說話,我不喜歡。很多事情不可以混為一談,我只是去處理事情,很快就回來,有什麽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言後軍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屋門。

喻福曦追上去,眼淚早已潰堤。她想開口喊他,但是一陣心絞痛突然來襲,卷走她的聲音和全身的力氣,所以慢了一步,他已然驅車離去。

「回來……不要去……」她哭泣著,身子軟軟地跪倒,雙手撐在柏油路上。

其實,威脅的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只是不安,當初不擇手段得到的婚姻關系,能在最後被他承認,是多麽難能可貴,她好珍惜,真的不想失去……為什麽他無法體會她內心的惶恐?她是真的害怕幸福消失呀!

他根本不在乎和她離婚是嗎?他心裏真正要緊的人還是翁斯琪吧?所以一聽到她身陷險境,就慌張得只想立刻飛奔而去,她喻福曦又算什麽?他根本看不見她眼底驚嚇和害怕,從頭徹尾,她都只是替代的角色!

喻福曦覺得心好痛,每跳一下,就揪痛全身上下,讓她幾乎發狂,就要不能呼吸了。這失速直墜的心臟究竟誰能來挽救?仿彿已經無法恢覆正常的跳動……

「妳還好吧?」一道陌生的男聲從她頭頂上傳來。

喻福曦閉了閉眼,因為心絞痛而無法順利擡頭看向來人。她喘著氣,瞥見身旁有一雙屬於男人的大腳,她不知道對方是誰,只能等待他慢慢蹲下身子與她平視。

她以為那只是剛好路過的熱心人士,但在她擡眼看清楚對方的瞬間,全身血液象是倏地凍結。

「妳還好吧?長大了,應該還記得叔叔吧?身體怎麽了嗎?為什麽這麽傷心呢?喻春承的女兒膽識非凡,小時候被綁架時都沒見過妳像現在這樣哭哭啼啼,怎麽長大後反而比小時候脆弱?」

那男人露出邪惡的笑容,喻福曦看得膽戰心驚,背脊發涼,冷汗直淌,但她咬著牙死撐,不許自己暈過去。

「你……出獄了?」她認得眼前的人,就是當初策畫綁架她的主謀之一,也是唯一沒有受死刑宣判的幸運兇手!

「假釋出獄一陣子了,托妳父親的福,叔叔可說是好不狼狽啊,呵呵呵呵呵……」放肆的笑聲不絕於耳,邪惡的面孔逐漸變得猙獰,他十多年來的怨氣此刻終於得以宣洩。

童年所遭遇的劫難猶如揮之不去的陰霾,這個男人的存在就是喻福曦作惡夢的主因。他是來覆仇的吧?一直在暗地裏監控她嗎?原來她一直身處險境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呵……那天開車沖撞我的人是你吧?」盤旋心底那股不安的預感終於成真,然而當她直接面對時,忐忑的心反而變得淡定。

面臨生死交關,喻福曦卻冷靜地笑了。

「果然是喻老大的女兒,臨危不亂,還笑得出來?」男子目露兇光,忽然從身後拿出一把刀。「對,就是我!既然開車撞不死妳,不如親手殺死妳!我要讓喻春承永遠痛苦!」

喻福曦一手撫著胸口,深呼吸,暗自算著父親即將到達的時間,祈禱著若沒有意外,喻燐應該會準時開車抵達這裏。

「都這麽多年了,叔叔還是無法原諒我父親嗎?」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盡量拖延時間。

「他害我家破人亡,至今一無所有,難道不用讓他也嘗嘗這種滋味嗎?」

聽見對方又是一陣狂笑,她真的好希望言後軍現在能在她身旁,保護她、給她力量,只可惜他一心一意想守護的女人不是她。

呵,她還有機會見他一面嗎?

喻福曦又想,若是這回在劫難逃,對言後軍而言會不會是件好事呢?連離婚的麻煩也可以直接省去呢。

終於,男子止住笑聲,目光憤恨地看著她,從嘴裏忿忿吐出一句,「妳說原諒?談何容易!」

手中高舉的利刃狠狠地朝她刺下,對喻春承的怨恨,就拿他最疼愛的女兒的命來抵!

死神來到面前的這一刻,喻福曦終於徹底清醒。

她該感謝上帝讓言後軍離開她,不然他豈不是也要遭遇危險?放手讓他回到原本屬於他的寧靜生活,也許對他才是最好的。

愛,原來真的要懂得成全。

刀光落下的同時,像奇跡發生似的,喻福曦的心臟反而不痛了……

☆☆☆☆☆☆☆☆☆

言後軍趕到醫院後,才發現酒駕肇事根本是一場騙局,是翁斯琪托人打電話試探他,想知道他聽到消息後的反應,事實上,她只是飲酒過量,引發輕微酒精中毒才被送進醫院,根本沒有生命危險。

替翁斯琪代付所有醫療費用後,言後軍悶不吭聲地坐在急診室裏,並未和躺在病床上吊點滴的翁斯琪說話。

口袋裏的手機持續震動,他猜想應該是喻福曦找他,但是他怕電話中說不清楚,她真的會決定和他離婚,所以打算回去後再好好安撫她,索性暫時忽視急切的來電。

看見言後軍出現,翁斯琪原本委靡的精神忽然大好,經過藥物治療和休息後,癥狀也緩和許多。明知道他正在生氣,但是她熟悉他的脾氣,一點也不以為意,知道怎麽做可以讓他消氣。

「唔……」翁斯琪佯裝欲嘔吐,企圖讓他心軟。

果然,言後軍起身上前,伸手輕拍她的背,又為她倒來一杯溫水,體貼的舉止一如過往。

「還好吧?」

「謝謝,好多了。」翁斯琪眼眶含淚,覺得好感動。

「這杯水我放在旁邊,想吐時喝點水,真的不舒服就按鈴請醫生過來看看。醫藥費我已經替妳結清,等妳打完這瓶點滴就可以回家,我還有事先走了。」他穿起掛在手臂上的外套便準備離開。

「後軍!」翁斯琪著急地喊住他,把握機會向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但是不這麽做,我怕你不肯見我。」

她回國後一直打電話聯絡他,但是都沒有結果,這次意外進了醫院,她才臨時想到這個借口。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她一臉委屈,象是他多麽辜負她。「我們只是『暫時』分手,難道你當真做得如此徹底?」

言後軍避開她的問題,徑自問道:「妳不是正在美國為夢想努力,怎麽回來了?」

翁斯琪沒有想到,他第一個問題就戳中她內心的痛處。

原本她在美國有很好的發展機會,但是因為貪戀金至範帶來的虛華,她不但荒廢夢想,甚至恃寵而驕,倚仗金至範是她的男人,漸漸變得目中無人,態度更是傲慢,逢高就拜,見低就踩,當自己是至高無上的女王。

最後她失算了,從頭到尾,金至範只是個花花公子,他的心從來不為哪一個女人停泊,即使是她,也只是花叢中的一朵小花,當他對她的熱情不再,她便頓失女王優勢。

沒了金至範的威名庇護,她就像只過街老鼠,之前受過她悶氣的人一一以牙還牙,對她喊打,金至範更是無情的漠視她的處境,比陌生人還疏遠的態度,終於讓她深刻了解,原來她只是他的床伴,他們的關系有賞味期,一旦過了期限,她就被無情的摒棄。

「沒有你,我的生活失去了重心,每天都很想你,真的不知道怎麽辦……」翁斯琪說著美麗的謊言。

「妳對待生活重心的方式,就是不聞不問,音訊全無?」

言後軍這麽說時,心裏並沒有太多的感覺,純粹提出內心的疑惑罷了。

「你、你誤會了,我是因為工作關系才沒辦法和你聯絡!」她慌張地解釋,內心忐忑。

工作、愛情兩失意,翁斯琪幾乎無法招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淪為金至範玩弄的角色,聲譽盡毀,連工作也被逼迫著放棄。傷心欲絕的她帶著滿心傷痕回到臺灣,雖然無助,但是也狡猾地感到一絲慶幸,至少在臺灣還有言後軍可以依靠,但是,當她幾度聯絡不到他,心裏徹底慌了,難道是他氣她去美國後音訊全無,所以放棄她了?

這個想法讓翁斯琪很害怕,現在看見言後軍出現,她才稍微感到安心。聽到她被送進醫院後立刻趕來的他,還是很在乎她的吧?

「後軍,」她伸手拉住他垂放在身側的手,深情款款地說:「工作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屬。」

言後軍看著她,神情淡然,教人看不穿他真正的情緒。

「妳和現在的男朋友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知道她和金至範的事?!翁斯琪倏地刷白了臉色,不自覺地縮回手,眼中的神色逐漸覆雜。

言後軍將她驚恐的眸色看得清清楚楚,肯定了記者所拍的照片,她確實另有新戀情。剛接獲消息時,他既震驚又不敢置信,恨不得立刻把她抓到面前質問,甚至為此遷怒喻福曦,但是,當他因此不小心傷害了這個真心愛他的女人後,心中的怒火便因為對喻福曦感到愧疚而熄滅。

他被那張愛笑又愛哭的臉吸引,她用甜言蜜語療愈了他的心,讓他知道愛情原來有那麽多面貌,更有無限驚喜。當愛情來的時候,不需要苦苦抗拒,懂得把握和珍惜才有幸福的可能。

逐漸看淡和翁斯琪走味失調的感情,他才學會善待愛情,現在,占據他心中的人只有喻福曦。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翁斯琪嘴硬不肯承認,卻心虛得很明顯。「我的男朋友只有你……」

「其實,」伴隨著輕嘆,言後軍釋懷地笑了。「我並不想過問妳的私事,無論如何,我都是真心希望妳得到幸福。既然現在我們都有各自的感情歸屬,請妳好好珍惜,只要有心,和對方就可以一輩子相扶持。」

「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麽!」翁斯琪不禁情緒激動,無法接受他置身事外的態度,好像她真的和他不再有任何關系了。「哪來各自的歸屬?我們只是暫時分手一年!一年後你會離婚,回到我身邊,不是嗎?」

她抓住他的手,像在汪洋中攀住一根浮木。

「我不會離婚。」言後軍堅定地說:「我愛福曦,既然娶她為妻,就會用心照顧她一輩子。」

「什、什麽?」翁斯琪傻住了,忽然從病床上彈坐起來,情緒更為激動。「你怎麽可以愛她!你娶她不是為了報恩嗎?說好只有一年,現在你卻說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一輩子?你瘋了嗎?」

言後軍沈下了臉色。出門前,福曦也失控地拉住他,激動又難過的哭訴,好不傷心,他雖然心疼,但事出無奈,只希望她能體諒,然而,同樣的情緒出現在翁斯琪身上,他竟然只覺得心煩,甚至為她嚴厲的語氣感到極為不悅。

「我想妳需要休息,我先走了。」不想和她爭辯,他決定離開。也許他根本不該來。

「不!不要走──」

翁斯琪哪肯放手,一方面震驚於言後軍的坦白,另一方面開始胡思亂想,所有不好的經歷忽然全部串聯,讓她呼吸急促。

「呵,我知道了!」她瞪大眼睛,突然領會似的說:「原來這全是那個女人的陰謀!是她一開始就計劃好的!」

言後軍不懂她說些什麽,臉上的神情滿是疑惑。

翁斯琪心想,既然橫豎都要失去他,她已經一無所有,把事情說出來也無所謂了,她要在言後軍面前狠狠戳破喻福曦的假面具!

「你一定不知道她曾經來找過我吧?」

「妳說福曦?」

「對,就是那個居心叵測的女人!」翁斯琪怨恨地道:「她到我走秀的地方和我談條件,只要我願意暫時和你分手,她就替我安排國際伸展臺的演出機會,是我太胡塗,才會這麽傻的同意……」

言後軍聽得心驚,也很灰心,但教他失望的卻不是喻福曦的手段。「妳竟然可以為了利益犧牲我們的感情?」

「我是被威脅的!她爸爸是黑道老大,我怎麽不怕?」翁斯琪為自己辯解。

言後軍搖了搖頭。「妳接受她的條件是事實,也隱瞞了我,不是嗎?離開後甚至立即和我斷了聯絡。別用妳害怕這種借口來包裝一切,難道移情國際名導也是因為害怕?」

「這全是喻福曦計劃好的!她把我送到國外,先給好處讓我信以為真,再教那個混帳東西來欺負我!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她早就打算這樣陷害我,我是受害者!快離開那個可怕的女人,回到我身邊吧,以後不管她怎麽威脅,我都不會屈服了。」翁斯琪激動得哭了起來。

「翁斯琪,別讓我看不起妳。」

她擡起淚眼,第一次看見他以這麽冷漠的眼神面對她,讓她不知所措。

「妳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推卸、責怪、逃避都是多餘的,無中生有的指控更是沒有意義。」

他相信喻福曦,也許她確實曾找翁斯琪談條件,但是她本性善良,不可能陰險的暗中使計傷害任何人,翁斯琪聲淚俱下的指控根本不足動搖他的心。

「我不在乎過去發生過什麽事,我愛她,現在我只想和她牽手共度人生,至於我和妳……」言後軍既認真又肯定地說:「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翁斯琪備受打擊,松開抓住他的手,無力的垂落身側。他的直言不諱讓她自慚形穢,不得不接受她的愛情已經被宣判死刑。

「妳真的需要好好休息,我走了。」

最後,言後軍仍然體貼,扶她躺下,替她拉好薄毯。

這讓翁斯琪的心更痛了,著實悔不當初。

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她忍不住道:「你真的很愛喻福曦吧?我知道她也很愛你,呵,其實我好羨慕她,可以愛得這麽堅定,能得到你的愛,她應該死而無憾了。」

他猛然回頭看著她,神情非常嚴肅。「這話什麽意思?」

「她沒告訴你?」翁斯琪露出一抹淒惻的笑,道:「喻福曦有嚴重的心臟病,如果來不及動換心手術,必死無疑。」

聞言,仿彿天搖地動,言後軍的世界瞬間變得黑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